现在消费者、烘豆师与店家要求咖啡供应链的资讯透明已经非常普遍,生豆的进出口商必须要提供更完整的资讯,让咖啡的定价不是只是抽象的概念,而是跟诚信有所连结。
但由于供应链中没有标准化的操作标准或参与者,在资讯透明度和数据上可能难以解释,因此,有些公司很容易操纵甚至修改他们经手的咖啡。
通常,没有共享的资讯比共享的资讯更重要,如果没有完整的背景,就无法正确理解这些资讯。听起来正确的资讯也许并不是这么回事,或者它可能不如所描述的那么好。
本文让我们来看如何辨识透明资讯的正确性,以及如何防范假资讯。
上下文关系的重要性
资讯的透明应该看上下文的关系,例如数据指标和平均值,必须提供足够的资讯以了解资讯实际代表的内容,并且必须足够具体,以便与其他数据进行比较。
如果不看上下文,很容易就会会错意,导致曲解事实,让我们来看个例子。
「我付了每磅三美元买生豆,而这是期货交易价的三倍,因此我为产业链带来正面影响!」
这是作者最近在社群媒体看到的一个烘豆师分享的内容,它可能得到很多赞,并赢得了一些粉丝的心。但是,这句话几乎没有提到所需要的上下文及背景参考。
例如,当这个烘豆师购买咖啡时,这批咖啡的状态是什么?从哪里购买?在大多数咖啡产地中,未脱壳的生豆在农场的门价为3美元。如果这个烘豆师是从农场端直接购买,那确实是名符其实的正面影响。
但经过深入了解,作者发现这个贴文所提到的价格,是支付给出口商的FOB离岸价。离岸价包括从工厂或仓库到原产地的任何陆上运输费用。而这无法透析农场门价(产品离开农场时的净值)。
此外,虽然生豆每磅3美元的价格是期货价的三倍,但社群媒体上分享的统计数据是哥斯大黎加的咖啡,而哥斯大黎加商业等级的咖啡目前每磅的交易价格,比期货高出0.84美元,根据撰写此文时的期货价0.93美元,哥斯大黎加咖啡的基本盘应该是每磅1.77美元。
所以3美元并非基本盘的三倍价,而是超过69%的价格。当然,这也不差,但这听起来就没那么好。考量到该贴文是针对精品级的微批次咖啡,每磅3美元算是公平的价格,但却不高于平均水平。
考量到是谁受益
以社群媒体的贴文为例,重要的是要考量这个烘豆师支付每磅3美元的费用。
这些费用还要给进口商吗?烘豆师必须向进口商支付更多费用,以便进口商向出口商支付更多费用,他们因而可以向农民支付更多费用。但并不是每个球员都有确实传球。因此,当烘豆师支付高于平均水准的价格时,这是一个良好的第一步,但不应被解释为带给社会正面影响或实行经济正义。
烘豆师是否要支付出口商费用?同样,这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,但并不一定代表供应链符合道德。出口商可能不知道也可能不记录农民拿到的钱。出口商也可能会或可能不会与烘豆师分享,因此无法知道农民从中得到多少。
支付费用给进口商和出口商没有任何本质上的错误,与这两种角色合作是从农民那里获取咖啡的最有效方式,因此,最终使农民获得最大利润的方法也是如此。
但是,如果没有每笔交易中支付的价格的透明度,那么道德行为或社会正面影响的主张就不合理。这有点像吹嘘你有资源回收、环保爱地球,结果到了后端却没有落实再利用而是一次处理。是的,你做好了你的那一部分,但却没有产生实际影响。
让农民和烘豆师直接对接未必最有效益
假设这个烘豆师直接向农民支付了3美元,但这也引发了一些问题。烘豆师是如何处理与农民之间的交易?烘豆师买的是什么型态的咖啡:带壳生豆或果实?在收成和物流运输方面,农民是否需要负担费用?农民的报酬是否一次付清?烘豆师在交货之前的多长时间承诺要采购咖啡?
让我们再更细来探讨这些议题。
让农民进行
直接从农民那里购买咖啡可能是让农民获得最多收入的方法。但是,有办法同时进行出口业务、筹措资金、供应足以出口的咖啡产量、等待买家为其付款这些繁琐程序,并不是一个小农可以负担的。虽然支持这一级别的农民并让他们提高收入并不是一件坏事,但这样做并没有让任何人摆脱贫困,并且声称这为正面社会影响有点不符事实。
使用这种方法的农民可能会获得比透过中间人交易更高的价格,但他们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将产品交给FOB,因此他们可能实际上最后获得的利润更少。你无法将此价格与农场的门价进行比较,因为门价不包含任何包装和物流成本。
你付的钱是否更高比例送到农民手上?他们将花费每磅1美元的费用给物流,最后获得0.2美元的利润?或者将业务交给出口商,他们将在物流方面花费0.3美元,出口商拿0.2美元,农民拿0.7美元的利润?目标是与生产者直接交易、还是使用为他们提供最公平收入的方法?
交易带壳生豆或果实
在讨论价格时,了解你购买和销售的咖啡非常重要。根据品质和其他因素,干净的生豆约占带壳生豆重量的70~80%。因此,当我们讨论为一磅生豆支付了多少钱给农民时,它可以依据你选择的咖啡型态而产生变化,比如筛选机制、瑕疵等。
在另一个社群媒体贴文中,一名进口商声称向哥伦比亚的农民支付了每个carga(约275磅)的果实100万哥伦比亚披索的报酬(约台币9700元)。分享这样的数字似乎令人钦佩,但有多少烘豆师了解这是否是一个好价钱?该声明实际上很复杂且不清楚,即使是熟悉哥伦比亚货币和当地咖啡术语的人也是如此。
首先,一个carga约是125公斤。在咖啡工业中,这种度量衡通常用于带壳生豆,无论是日晒或水洗处理法的咖啡。但该贴文又提到了果实,这报酬是全部为了125公斤新鲜果实支付吗?若是真的,这样生豆的价格将超过7美元/磅,而这对农民是一个非常好的的价格。
在贴文的评论中,有人要求更清楚的解释。事实证明,农民得到的价格去除外层重量后为每磅5.13美元,这是果实转换到带壳生豆重量的计算。
因此,尽管果实是由进口商在当地部门采购,但他们分享的价格是从果实合理换算成带壳生豆重量来计算。但谁能从贴文中看出这一点?进口商是否希望人们理解它?或仅仅是为了分享这数字来哗众取宠?不过根据当地收购价来看,这仍然是一个非常好的价格。
然后,还有货币汇兑问题。在撰写本文时,1美元相当于约3250哥伦比亚披索,汇率会影响交易,但短期内当地的生活成本大多是一致的。因此,当咖啡被出售时,农民的生活品质跟出售的价格有很大的关联。我们大多数人都明白这一点,并且可以毫不费力地计算出结果,但有多少人在滑手机时会关注这个议题?
一般而言,假设如果公司发布资讯,则必须符合道德和正面性,同时具备诚信。但在认定一间公司正在创造有意义的社会影响之前,应该小心分析资讯与数据。
采购一致性和长期影响
进口商或烘豆师可能会支付高于平均水准的价格,但这是一次性吗?如果只是少量交易或单一场合,用此作为宣传是不诚实的。这些交易不太可能以任何有意义的方式使农民受益。
如果一个烘豆师以非常好的价格收购三到五袋咖啡,但农民收成的其余部分都以期货价出售,那么几乎不会带来正面的财务影响。拍卖会通常就是这种情况,竞标等级的咖啡豆通常只占农民产出的一小部分,而且比赛几乎总是有不同的赢家。
我们还应该考虑农民何时获得报酬,在咖啡处理成带壳生豆时,农民是否拿到了起初报价的的报酬?或者他们是否必须将生豆留在寄售处、还要跟高利贷借钱以弥补资金缺口?或者,他们是否有收到订金,然后几个月后买家会再将剩余款项付清?
付款的流程与结构,会因为付款金额的多寡而对生产者造成巨大影响,如果他们在等候付款的期间被迫借高利贷,这可能会把他们的利润都吃掉。
如何让自己不受到假透明资讯的影响?
当你开始分析透明度数据时,很容易让人沮丧甚至生气。但不要被情绪左右,并对任何看似合理的消息抱持保留态度,而且还要研究这些资讯背后的事实。
阅读支持者和反对者的评论和文章,并考虑他们的论点。例如,有数十篇关于公平贸易利弊的学术论文和文章,阅读它们并考虑您是否愿意购买此类型的咖啡。更多资讯可以帮助您更好地理解相关资讯,并在采购咖啡时更知道你要什么。
购买咖啡是一个责任,你的选择会大大影响世界某一角落的农民家庭,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了解供应链的复杂性和动态,以了解如何去发掘问题。
我们需要充分了解这些公开共享的资讯,并探索不公开的资讯。透过成为更有意识的消费者,我们正在为咖啡供应链的整体永续性做出贡献。